苇因睡大觉

已经到了写不出来东西的年龄了……

《贺新郎》BE警告

*《贺新凉》重修版,我不是树精了(?) 



 

 

 

藏序 

 

“当陆家三公子复归孑然时,就该有一场大雪将从前的陆绎与袁今夏一并掩埋。” 

 

“待得凛冬薄阳出,檐上雪成霜,这一切便无人再知晓了。” 

 

终是庄周梦了蝶,你是恩赐也是劫。 

 

 

一-软红香土 

 

夜里京城繁华得很,街上小贩打着灯笼,叫卖声划破暗夜给人心里带去一份温馨。人潮拥挤,尽是些孩童欢笑声,打眼一望,却可见一对对情人执手,虽流连于摊贩间,然醉翁之意不在酒。 

 

陆绎一身暗紫袍子,跟在袁今夏身后。袁今夏此刻像小鹿一般东瞧瞧西跳跳,哪个摊上都要摸上两把,活像个没出过大门的孩子,见这世间什么都充满好奇。 

 

要说平日里,夜市自然与她贫困户口袁今夏无半毛钱关系。但今时不同往日,有了陆绎这个金主对她“精准扶贫”,袁今夏走路都带了点嚣张气儿,陆绎心里不免一阵发笑。 

 

“哥哥你来这儿!” 

 

“你瞧这个好看吗?” 

 

“诶那里有好吃的,哥哥我们走!” 

 

陆绎眼角都挂上些暖意,他其实很享受这种随着袁今夏的脚步,陪在她身边的感觉。不必为案子而忧心,四处奔波,或许在这般普通人一样的生活里,他才有时间静下心来,细细品着今夏的一举一动,将她的眉眼一笔一划都在心底描摹。 

 

陆绎瞧袁今夏在一处摊子前停下脚步,走到她身侧探头望了望她在看些什么,而今夏却尤为警惕得捂住了怀里的物件,努努嘴叫他四处逛逛。陆绎一头雾水皱紧了眉,他很不习惯被人蒙在鼓里,这里的阿婆朝他笑了笑,眼尾的皱纹里尽是世事沧桑存留下的温暖。 

 

陆绎轻轻一笑,无论身份,只带着些于长辈的敬意颔首,递过两块银子,眼神瞧了一下认真趴在摊上的姑娘,示意这是自家的账。 

 

当袁今夏满心欢喜将写好的小纸条塞进手中的布包里,回头便与立在自己身后的陆绎撞个满怀,她顾不上揉揉额头,两手赶忙背过后去,眼底盛了满满的笑意。 

 

“怎么,还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吗?”陆绎也不急,偏是直勾勾盯着袁今夏。或许是在诏狱审犯人多了,连在平常里,陆绎的眼神里便不经意透露出一股威压,仿佛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是赤裸裸的,藏不住任何秘密。 

 

袁今夏撇了撇嘴,经不起陆绎的眼神,从背后掏出巴掌小些的布包,大红的布料上以金线绣了平安二字。她小心翼翼拿拇指摩挲了凸起的两个字,仿佛要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与喜乐都赠与一人。 

 

袁今夏道:“哥哥你家境富贵,想必这些摊儿上的俗品都入不了你的眼,我只望来日你能平安顺遂,不求那要命的功名。” 

 

不等她将平安符递出,陆绎在她面前摊开手掌,一支簪子静静躺着。红玉拼成一朵桃花娇艳欲滴,银色小珠凑成一朵祥云衬在花下,几缕流苏缀着几颗如水剔透的梅花玉,叮叮当当的脆响入了今夏心里。 

 

陆绎倾身替今夏换上这支玉簪子,今夏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胸膛,打耳根一直红到脖颈。 

 

“这样也算极美了,以后这木簪子还是收收吧。”陆绎甚是满意得点点头,借着月光与灯火,也不知发没发现今夏略红的脸颊。陆绎接过平安符,将它放入了胸前,离心最近的位置。 

 

陆绎领着袁今夏坐到了溪边,瞧河面碎光粼粼,漾开心上一轮明月,映出桥上人影绰绰。 

 

“待回去择个良日,便将你娶入陆家。” 

 

“不,我要在一个大雪天,那样全京城都是洁白无瑕的。” 

 

“那样又如何?” 

 

“那日你我穿着红色喜服,可不是天地因此良缘而黯然失色嘛!” 

 

袁今夏没来得及和陆绎说,她在那平安符里塞了一张她亲笔写的祝愿,言语不多,也就寥寥几字。 

 

愿海清河晏,君一世平安。 

 

 

二-瘗玉埋香 

 

突如其来的雪落了整夜,陆绎的眼也整夜未合。遭绵绵之毒折磨的今夏于睡梦里也浑浑噩噩的,听她呓语准是做了噩梦。梦醒时,只见她还在陆绎怀里躺着,眼泪沾湿了陆绎胸前的衣衫。 

 

“今夏,下雪了……” 

 

许是听见了这话,今夏的毒竟好转起来,连林姨都开口疑惑,难解,怪哉。陆绎与袁今夏皆是心照不宣,不过陆绎本不打算让今夏受苦折腾,可她执意要穿上那件红色婚服,与他成婚。 

 

袁今夏气若游丝吐出一句,她怕等到雪化了,嫁给他的时候她就不是天地间最美的女子了。 

 

陆绎忍着泪,吻了她的眉心。 

 

京城所有人都未料到,陆家三公子的大婚竟简化到几乎省了所有,府上贴了大红的喜字儿,却不见有多热闹。陆绎一身喜服,骑着马独自一人踏着晨时无瑕的雪,有些起早干活的百姓,见陆佥事面上带着平静的笑,纷纷噤声,不敢多言。 

 

陆绎的马停在了袁大娘门前,他并未敲门,听着院里袁大娘劳作的动静,沉默中回身。回去的路他并没上马,只是牵着马,一步步踏在厚实的雪地上。水渍攀上陆绎的红靴,他感受不到丝毫寒冷,只想着今夏身子薄,经不起这样折腾,这一来回全当去娘家接了新娘子,全了这一趟过场活儿。 

 

袁今夏一身婚嫁打扮得妥妥当当,可面上的胭脂仍挡不下苍白的气色,她闻见打开房门的声音,心里很是雀跃。瑟瑟寒风在吹进来一瞬又被残忍拒之门外,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紧张到扭在一起的手指。 

 

陆绎掀下今夏的盖头,将她揽在怀里。因绵毒的折磨,他的小姑娘已经瘦了好几圈,当初给她量身定制的喜服此时竟显得肥大。陆绎止不住心里的苦涩,他宁可这一切都苦与难都自己承担。 

 

今夏躺在陆绎怀里,笑得很开心。她抬手推了推他的嘴角,玩笑地问他难道不高兴吗? 

 

陆绎强颜欢笑说,高兴,高兴得很。 

 

“哥哥,能带我出去看一看雪吗?”今夏眯着眸子朝陆绎笑着,像极了温顺的小动物,服服帖帖得依偎在他怀里。 

 

陆绎领着她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,院子里的雪并未扫净,上面清晰得印着他来时的脚步。今夏朝陆绎怀里钻了钻,说了好多好多的话,比往日说得还多,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。 

 

今夏讲她想吃城东大爷的云吞面,陆绎便吩咐岑福现在就去买来。 

 

今夏说有些想娘亲了,陆绎应她一会儿便将袁大娘接来陆府。 

 

今夏说夜市还没逛够,陆绎答应她日后天天带她去市上,想要什么便买什么。 

 

今夏有一茬没一茬的说了许多,但她却顿了顿,再开口时已是轻飘飘的了。 

 

她说她舍不下陆绎。 

 

陆绎心口一痛,咬着下唇竟有些哽咽。他将今夏抱的更狠了些,仿佛这般便可以将她锁在自己身边,仿佛如此便可阻挡世俗的无情。 

 

“我从未见过你哭…若你哭了我便认不得你的模样了,叫我下辈子怎么找你……” 

 

陆绎应了句好,却没在闻见今夏接下来的话。 

 

陆绎抱紧了怀中的新娘,亲吻了她的额头,那一吻极尽温柔。 

 

 

三-流光绪梦 

 

 

半透明的身体显示着今夏正是灵魂的模样,一身大红嫁衣可真是好看,眉间一点嫣红是陆绎亲手为她点下的。 

 

今夏站在不远处望着沉默的陆绎。 

 

她确实是死了,弥留于世只想多瞧他一眼。 

 

“今夏。” 

 

今夏回首却见一儒雅妇女,她震惊的退后两步,注意到雪花冷冷透过那女子的身形,才发觉原来她和自己一样,都是已故之人。 

 

“您是……” 

 

“我是绎儿的娘亲,”女子一笑,确实如三春桃花开,让人心下徜徉,“也是你的婆婆。” 

 

今夏狐疑点点头,沉默之时却发觉她一直盯着台阶上一动不动的陆绎,才想起来陆绎的娘亲早在他孩提时不是已经故去了吗? 

 

许是料到今夏的疑惑,陆夫人开口道:“我啊,那时本应离开入黄泉的,奈何执念太深,便是这副魂体状态,永远散不开了。” 

 

陆夫人叹息一声,可言语中却不带丝毫的后悔之意,想来这些年瞧着陆绎成长,哪怕是“阴魂不散”的模样,她也心甘情愿吧。 

 

“今夏,你若不舍,何不离近瞧一瞧绎儿?” 

 

今夏呆住了,抬起的一只脚似是做了极大挣扎后缓缓收回,她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不过因是魂体便无半分痛感。她垂下眸子,阖眼一世悲伤,她怎不想好好抱一抱陆绎,相夫教子的日子她怎会没幻想过? 

 

“生死有命,我没什么遗憾了。只想最后再好好看看他,下辈子循着他的模样,再找到他。” 

 

今夏带着清浅的笑意,偏头看着陆夫人,她语气很轻,仿佛一片薄薄的奢望任着风吹雨打,世俗狠厉的匕一下下削在她的骨上。 

 

她能不疼吗? 

 

“有时候啊,我和他都是一样,执念太深便走不得了……” 

 

今夏又站了好些时候,在魂体渐渐消散归于透明时,陆夫人恍惚间听到哭声,今夏颤抖的话语染上寒天的凄凉。 

 

她说,她怕靠得太近,就不敢去喝那碗孟婆汤了。 

 

 

四-离人埋雪 

 

陆绎一直也不愿接受锦衣卫的薄情寡幸,他心里有情有义,所以才遇上了他的姑娘。今夏走的那晚,他似乎真成了凉薄的纨绔子,一滴泪也没让今夏捎带走。 

 

陆绎提刀杀人时绣春刀上似乎刃光更寒了些,一身艳红飞鱼服成了诏狱里的噩梦,像当初今夏说的那样——锦衣卫那位陆大人啊,简直就是活阎王! 

 

陆三公子常常自言自语,尤其是在雪天。 

 

“今夏,天凉了。你…什么时候回家啊。” 

 

 

落尾 


往日少年笑尽马蹄欢,春风一度添鬓颜,道朗朗青天白日也为鲜衣少年郎缀一笔眉上寒凉。 

 

霜急催天雨,雪夜覆胧白。回看年少痴狂,贪嗔痴怨怒,场场红尘磨人事,世事苦人事事秋。风景无限,人事荷塘影,但看一溪云,随风入海流。 

 

常闻陆府弦音悠长缠绵,恍听雾婆娑,如雨如霜,直教人心生寒瑟。 

 

直至箜篌旁的柳枯了,人是留,是不留?* 

 

陆府挂了白匹,自此万籁俱寂。 

 

枉教人梦断瑶台曲,又却是,风敲竹。* 



end. 

 

 有借鉴。


注释 

 

*贺新凉即贺新郎,后来将“凉”字误作“郎”字。 

*柳与留谐音。 

*“……风敲竹。”选自《贺新凉》苏轼,本是写女主人公,这里擅自用在陆绎身上,为的是营造一种意境。请勿深究。 

 

陆府白匹不是指今夏去世,柳枯意思是过了些年头,而陆绎选择了不留于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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